有个钢琴师他叫1900

张继科熟门熟路的走到马龙卸妆换衣服的屋子门口，眼力见儿很好的小厮显然已经记住了这个很有气场的军官，哈着腰略带讨好的笑了一下就离开了。

还像第一次那样，张继科静静的站在马龙身后看他卸妆。

“来了？”马龙没回头，却在镜中又看到了熟悉的军装。卸妆的动作依旧是不紧不慢，漂亮的很。

“来了。”

张继科又往前走了几步，凑到马龙身边，低着头认真的看着他卸妆。

此时的马龙已经拿下了头面，黑色的短发软软的搭在额前，稍稍有点乱。戏服却是还好好的穿在身上。

可是短短的头发和男性的脸与华美的戏服却并不冲突，这样的马龙还是很好看，不同于戏台上角色的女性之美，而是一种即使在女装下也掩盖不住的英气的好看。

年轻的军官终是忍不住心中的赞美，弯下腰把下巴搁在戏子的肩上，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镜中的面容，轻轻吐出一句：“你真好看。”

马龙依然不动声色，却也不阻止张继科的动作，只是仔细的把眼角的最后一抹残破的红轻轻抹去。

“上校先生，我要去换衣服了。劳烦让一下。”

戏子的本声带着些许鼻音和奶气，让张继科觉得好听的紧。

直起身子目送着戏子走进换衣间，张继科就顺势坐在了梳妆台对面的椅子上。

桌面上整齐的放着马龙刚刚用过的头面，精美的饰物泛着漂亮的光泽，张继科随手就拿起一根鬓簪把玩起来。

“觉得有趣吗？”马龙的声音突然传进耳朵，让正在出神的张继科吓了一跳。

他赶紧放下手中的鬓簪，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。

“对不起对不起，不该随便碰你的东西。”

“我有生气吗？”马龙的语气没有一点儿责怪，嘴角噙着干净的笑。眼睛弯出一个弧度，略微有点稚气的脸就显得更可爱了。

张继科松了口气，这才看见马龙已经换好了衣服。

干干净净的水色长衫穿在身上，浅浅的颜色反而衬得肤色更白了。头发也梳理整齐，整个人都散发出沉静而儒雅的气息，还有一种不逼人却不容忽视的凛然正气。

“你果然是水做的骨肉。”军官脱口而出。

戏子却敛了笑意。

“不过是凡尘之胎罢了。”

“那也是最干净的凡尘。”

他不喜欢看马龙这么谦逊有礼的样子，这么优秀的人，本来就该是锋芒毕露的。可他又喜欢看他这个样子，干净而纯粹，像是世间最澄澈的水，饮下一口，却又醉的酣畅淋漓。

“一起走走可以吗？”

张继科自认还算聪明，可是遇上马龙就会变得愣头愣脑的。

马龙倒是不介意他呆呆的样子，只是又笑了笑。

“有何不可。不过你要等一会儿了。”

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将精美的头面熟练的一件件放进盒子里，张继科说出了一直以来都想问的问题。

“马龙，为什么你不拒绝我？”

他知道的，在第二次来听他唱戏的时候，就听到了邻桌人在讨论关于马龙的事情。

那些人说他清冷孤傲，不管再有钱有势的人来请他喝酒作乐，他都是一概拒绝，有人送礼物更是一件都不收。

“他们都说不管是请喝酒还是送礼物都会被你拒绝的特别惨。”

“那你为什么当时还来找我？”

“喜欢。忍不住。”张继科倒是坦荡，然后又不依不饶。“为什么不赶我走？”

“你既没有请我喝酒也没有送我礼物啊。”

打趣的话却没让张继科觉得有趣。

“根本不是这样，他们说就算只是说说话你都不理的。”

“大概因为继科儿跟他们不一样吧。”

突如其来直唤名字让张继科心里蓦然砰动了一下。继科儿，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名字被这样叫出来是如此的动听呢。

“走吧。”将桌面都收拾干净，马龙就准备往外走。

张继科赶紧跟过去，并肩走在他的身侧。

出了戏楼，张继科回头看了一眼高悬着的匾额上的“梦客”二字，突然就念出一句词。

“梦里不知身是客。”

马龙歪过头笑吟吟的看着他，“那何不一晌贪欢？”

张继科看着眼前的青年也勾起了嘴角，然后就把他柔软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。

活着真好。




TBC